嫘是天蚕之体,没过两天,身体就恢复如初。

在嫘的悉心照料下,轩辕在养蚕的小屋里躺了五天也能下地走路了。轩辕要带嫘走,嫘的爹娘死活不愿意啊。这要是把女儿带走了,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啊。娘哭着说:

“我的女女儿还没到出嫁的年纪啊,你可不能带她走了。”

爹虽然不说话,但是眼泪一直往地上滴答。

轩辕看向嫘,嫘低下了头。轩辕转身回到养蚕的屋里躺着去了。他不敢自己走,他打伤了那么多姒氏族的人,他怕他走了,姒氏族的人来找嫘寻仇。

大热天里,姬伯少典的脸上却凝了一层厚厚的霜,大城里的每个人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儿子已经不见七天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人去找了。能出什么事呢?姬伯少典跪坐在祖堂的虎皮垫子上,苦苦地思想着。城北的寨子里的人说,他带的干粮只够吃三天,按理说他早该回来了,心里越想越害怕。怎么就没有一点征兆呢,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子也从来没有不吱啦声就离家出走过。他把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捋了一遍,也没寻出个头绪来。又在心里滤这大城里的人,想到雍父的时候,少典想,这熊孩子不对,以前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绕,这从儿子不见后,我好像就没见过他。

“来人!去把雍父给我叫来!”

这些天雍父确实在躲着姬伯少典,他心里有事啊。这一听说少典伯叫他去祖堂,两条腿就哆嗦起来了。等到了祖堂,看到少典伯严厉的目光,人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说,我说……”

雍父把怎么救了两个女孩,女孩怎么拿出吊坠说来找轩辕。轩辕怎么要娶一个叫嫘的女孩,嫘被天曝,轩辕要去救她,讲了一遍。

听罢,姬伯少典大怒,站起身来吼道: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怕被你责怪。”雍父把头缩在两个肩膀里,小声回道。

“立刻,马上带两个人去把他给我找回来!”姬伯少典本想把这个雍父暴打一顿,转念一想,这也不是责罚他的时候。

“是,是,是。”雍父起身诺诺退出。

姬伯少典的心是放下了许多,在这苍天之下,只要提我少典的名号,谅也没人敢难为轩辕。心放下来了,心中的火就升起了,这个熊孩子竟然为了个女人不吱啦声就离开大城,简直是无法无天!

雍父来到西陵的时候,轩辕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轩辕听说爹要他回大城,就安排跟雍父来的两个人在这里守护,自己和雍一起辞别了嫘和她的爹娘,回大城去了。

两个人过了护城河上的木桥,走到城门的时候,雍父对轩辕说:

“你先进去吧,我累了,我要坐这里歇会。”

雍父说着就坐在了城门的门墩上,轩辕知道他这是害怕被责打,就笑了笑,自己向城里走去。

来到了祖堂,见到了爹,轩辕刚想要喊一声‘爹’。只听姬伯少典怒喝一声:

“给我吊起来,打!”

四个壮汉用绳索把轩辕捆绑好,吊在了祖堂前的表柱上。

“打!给狠狠地打!”怒火中烧的姬伯少典高声地喊叫着。

两个壮汉手里的棍子就向轩辕抡了起来。轩辕从小挨打就不哭不叫,从小他就知道把眼泪往肚子里流。但是他要把事说清楚啊,他向爹喊道:

“爹,我去救那个女孩,是因为那女孩会织一种很轻薄的布,做了衣裳穿在身上,非常好看。我想把她带到姬氏族里来,让我们姬氏人也学会织。”

“衣裳,什么样的衣裳,能避矢?”

“不能。”

“能御火?”

“不能。”

“能驱寒?”

“不能。”

“不能避矢,不能御火,不能驱寒,光好看有个屁用!千千万万个姬氏人,等着你以后来引领着他们繁荣壮大,可你的心里装的却是女人和穿的衣裳好不好看!给我打!给我照死里打!!!”姬伯少典暴跳如雷。

夜深了,天上挂着半个月亮。雍父猫着身子,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祖堂前的表柱下,他仰起头轻声喊着轩辕,轩辕没点动静。他又伸手拍了拍轩辕的小腿,轩辕还是没有动静。雍父赶紧解绳把轩辕放了下来,探了探鼻息,还喘着气,就放下了心。坐下来让轩辕靠在自己的身上,解开身上带着的水囊,喂轩辕喝点水,不一会轩辕悠悠地醒了过来:

“你是谁?”

“我是雍父啊。”

“哦。”

轩辕应了一声就不说话了。雍父问:

“你吃点东西吧?”

轩辕摇了摇头。雍父说:

“这怎么办?再这样吊下去,你会死的啊。”

“把我扶起来,我要走,他不要我这个儿我也不要他这个爹。”轩辕说。

“你现在这样,你上哪去?”

“你别管,扶我起来!”轩辕狠声说道。

“好好好,你别急。”雍父把轩辕拉到表柱上靠着:“你在这等会,我先去看看能不能把城门打开,再去给你带点吃的。”

不一会雍父回来了,他小声说道:

“城门打开了,看城门的老头睡着了。”

说完他把一个葛布的行囊系在了轩辕的腰间,慢慢把他扶了起来。

小心地走出城门,来到了护城河边,雍父从怀里掏出一小截牛角,倒出油抹在了摇吊桥的辘轳的木轴上,然后拨掉木销子摇着辘轳放下了吊桥。扶着轩辕走过了吊桥,轩辕说:

“你回去吧。”

“你真的能行?”

“能行。”

目送着轩辕在月光一瘸一拐地走远,雍父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回到护城河这边,他发现自己能放下吊桥,却没有力气摇起来,心想,随它去吧。就进城关好城门,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了下来。

第二天的正午,十里外寨落里的人都听到了雍父没有人腔的惨嚎声。

快到中午了,嫘和娘在家里做饭,淘好了野苋菜娘去泼脏水,泼完水望着远处的路向屋里喊着:

“嫘儿啊,我怎么看着前面的路上有个什么东西在跍踊。”

嫘出了屋,顺着娘指的方向一看,那不是个什么东西在跍踊,那是个人在向这里爬,嫘急忙跑了过去。

轩辕走了以后,嫘曾问那两个留守的姬氏人,轩辕回去不会有什么事吧?两个人带着暧昧眼神笑着说,打不死也得打个半死。

跑到了近前,虽然那人的脸上满是尘土和血痕,嫘还是能认出那就是轩辕。嫘扑上前去跪在了轩辕的身边,抱着轩辕的头就大哭起来。

娘跟了过来,看着女儿哭也跟着抹眼泪,娘说:

“孩啊,这大太阳底下也能晒死人啊,先别哭,先去叫那两个姬氏人过来把他抬回家。”

嫘轻轻地放下轩辕的头,哭着跑去叫那两个姬氏人。

两个姬氏人把轩辕抬到了养蚕的屋子里,让轩辕躺好,就听见轩辕低声说道:

“你们回去吧,告诉我爹,我是不会再回大城了。”

两人诺诺,收拾自己的东西就走了。娘对嫘说:

“我去烧水,你去采些还魂草来,这大热天的,要赶紧给他擦洗伤口。”

嫘采来还魂草在火塘里烧成了灰,给轩辕喂了点温开水,娘在凉好的开水里放了点盐巴,娘俩开始给轩辕擦拭伤口。轩辕被打的皮开肉绽,全身没一处好的地方。嫘小心地擦着,轩辕虽然能忍住不叫痛,但是看着他不停抽搐的身子,嫘知道他是痛着的啊。嫘的眼泪不停地流着,她擦不下去了。娘说,我来吧,我擦好的地方你给揞上草灰。娘擦洗着,就骂了起来:

“这是那个天杀的哟,这是把孩子往死里打啊。”

姬伯少典疯了!有熊大城的狗都夹着尾巴,叫都不敢叫了,城里已经有十三个男人无缘无故地接受了一顿暴打。

派了三拨人也没能把轩辕叫回来,姬伯少典望着天,咬牙切齿地说:

“我自己去!”

姬伯少典带着十个衣甲持矛的战士,来到了西陵,见到轩辕。他走到了轩辕的跟前,用厉目之光看着轩辕说道:

“跟我回去。”

看到爹的时候,轩辕的眼就湿了起来,爹老了头发已经花白了。从小到大,爹在自己的心里都是高大的,现在看上去却觉得矮小了。他知道爹从小对自己严厉,是让他长大能担起姬氏伯的这幅重担。他想说我不回去,可是他连嘴都没能张开。

姬伯少典转身就走,轩辕不由自主地跟着爹走。走了有十来步,嫘手里拿着一方自己织的手帕,喊道:

“轩辕,你来,你把这个带走。”

轩辕来到嫘的跟前,没敢看嫘的双眼,伸手去接那个丝帕。嫘的左手一扬,丢出一个东西,那东西见风长大,变成了一个大箩,把姬伯少典和十个战士罩了进去。把人罩住那箩又变回了普通箩大小的模样,从箩里就传来一片恐惧的叫声。

轩辕一下子楞住了,等他缓过神来赶紧给嫘说: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他是我爹啊。”

“是你爹还把往死里打啊,你这跟他回去还是得挨打啊。”

“你快放了他们,你快放了他们!你不能这样。”

“你是因为救我才被他打的啊,你回去还是因为救我再被他打。”

箩里传出来的恐惧的叫声越来越凄厉了,轩辕不知如何是好,他突然对嫘也恐惧了。他只是不停地说着:

“你放了他们,你放了他们,你放了他们。”

“好,我放了他们,但你要答应我不能跟他们走。”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嫘把手一扬,那箩就不见了。姬伯少典和十个战士从地上爬了起来。爬起来以后,姬伯少典一边退着一边指着嫘说:

“妖女!妖女!妖女!”

说完带着十个战士急匆匆地走了。

还魂草又名不死草,学名卷柏

养蚕的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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