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光前,贵州赤水人,贵州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中国林学会竹子分会第六届委员会常委,中国植物学会第十六届理事会——蕨类植物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花卉协会蕨类植物分会第五届理事会理事,贵州省植物学会第七届常务理事,贵州省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第三届理事会常务理事,贵州大学竹类研究所所长。主持和参与贵州省、国家科技计划项目多项,其研究成果多次获得贵州省科学技术进步奖。发现并命名了黄斑石蝴蝶等4个高等植物新物种。出版《梵净山蕨类植物》《贵州麻阳河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生物多样性研究》等专著4部,参编著作和教材10余部。

44岁才读博士,按照人们的惯常认知来说属于“大器晚成”。苟光前说,求学不在早晚,而在于在合适的时间进合适的学校。人的一生,总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不在今朝,就在明日。

贵州大学生命科学院大门左侧有一小片不起眼的竹子,那是苟光前几年前栽下的。每次看到那片鲜活的方竹,苟光前就感觉到无处不在的生命律动。在他的办公室也有方竹,不过那是标本,用标本架和吸水纸夹着,野味盎然。长在山野的竹子走进办公室,其过程本身就是一段让人无法抑制的回忆。贵州的森林里,有着太多的生命科学密码需要人们去解读,而苟光前就是解读者其中之一。回首往事,幕幕如昨。苟光前坦言,数十年跋涉,惊喜不断,况味更多。

选择农学是因为热爱

年是我国恢复高考的第二年,高中应届毕业生苟光前根据以往的学习经验,只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进行高考复习,有点应酬的意思。“那时还不太懂得高考改变命运的意义,所以考试一点也不紧张,没有任何压力,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也没觉得必须要考上大学。当时看见别的同学在认真备考,我还时不时调侃一下他们。”

年78级刚留校的苟光前(后排右2)带着19级的师弟们在荔波做森林群落调查

高考结束后,感觉考得不理想的苟光前,很快就将户口落到了赤水县文化公社。苟光前说他们应该是最后一批插队落户的知青了,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谁也不知道这个政策能持续多久,也许自己的人生多半就在农村那个广阔的天地里度过了。

年8月中旬,苟光前突然收到高考预选通知,医院体检,去相关单位办手续。9月份,贵州农学院的入学通知书送达手中,他才明白过来,3个月的知青生涯恐怕就此停摆。因为没有对读大学产生强烈憧憬,即便走进贵州农学院的大门,喜欢安静的苟光前也没有出现“翻身把歌唱”的情感波动,“读大学,其实就是一个转身罢了。”这话说得颇有些禅意。

为什么选择农学院林学系?苟光前的想法很简单,赤水的植被非常丰富,那郁郁葱葱的森林在他的脑海中早已成为一种不可撼动的情感旨归。他主动插队农村的想法其实也很单纯,那就是农村的风景对生长在县城的他来说有着很强的吸引力,最令人神往的是他可以像电影里的画面那样成为一个拿着冲锋枪的民兵。显然,短暂的知青生涯深化了他对农业的认知,这为他选择农业大学埋下了伏笔。

翻着标本夹,曾经的一幕幕闪现眼前

做事一丝不苟的苟光前并没表现出壮怀激烈的样子,但感觉进到大学来读书的同学们都是佼佼者,于是便把做农活的细腻风格移植到学业上来。数学和英语基础差,这是他的先天不足,也是两大拦路虎。怀着一股韧劲,苟光前啃下了这两块硬骨头。“那时没有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东西,比如手机、电视、娱乐活动等,几个系相连着的过道上,有一台电视机,周末才开放一回,偶尔可看的露天电影也很稀罕。总的来说,出去玩的机会很少,连谈恋爱都很稀有得很,所以大家都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学习。”

至今让苟光前仍觉得有意思的是,虽然大家在学习上非常认真,但还是最喜欢体育课和劳动课,“这两门课可以休息脑筋,基本上在玩中完成。”林学系在整个学校的苗圃较多,每周苟光前和同学们都要带着系里发的小木板凳去除草。学校每学期要放两天的农忙假,春季到农场去栽秧子,秋季则去打谷子。“这就是农学的特点,总是要做与泥巴有关的事情。这与我以前的知青生活,其实是一脉相承的,所以说学林业根本就不算辛苦,相反我觉得乐趣无穷。”

苟光前指导研究生做实验

这种乐趣无穷的心怀,成就了苟光前的留校。当时农学院缺乏教师,每届都有几个毕业留校的指标,苟光前所在的林学系,那一届一个班40多人,只留了他一个。留校不是想留就留,学校还要对留学毕业生专业课进行严格的考察。

青春在茫茫森林中燃烧

树木教研室的老师组建一个调查组,学习优秀的苟光前被抽去参加梵净山植物资源调查。11个同学分成两个组,苟光前所在的团队到梵净山盘溪河实验场。

苟光前和同学们钻进森林里,每天做一个样地。样地面积平方米,里面每一株树木的种类、胸径、树高、冠幅等因子,以及灌木和草本等都被一一记录在案。从日出到日落,调查组一直都呆在森林里。野外调查甚是辛苦,大伙儿背着铁皮水壶,打上防蛇绑腿,带一个饭团,在森林里承受木撩草绊,蜂飞蝶舞麂鸣鸟啭成为最纯粹的伴奏。“原始森林覆盖的梵净山无交通可言,没有走得、饿得、渴得的韧劲,无法完成为期一个月的调查作业。我有在农村劳动生活的经历,人又年轻,不怕钻山蹚水。”

只有这样攀爬才能抵达目的地(右一为苟光前)

每次进山调查,身上都有一定的负荷,这多少给行动带来不便,苟光前总结出了一个经验:早餐吃饱喝足,不带水不带饭团,这样走路较为轻松。“所以我们做林业的有两个职业病,一个是关节炎,一个是胃病。经常进山,一会过溪流,一会过草地,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对身体有一定影响;饱一顿,饿一顿,留下患胃病的隐患。”苟光前笑称因为自己的体质过硬,这些病都没有找上他。在他看来,与树共舞的时光仿佛就是一个不经意的岁月片段,不值得隆重感怀。

虽说实践环境是纯粹的山野,苟光前却觉得很有意思,“认识了很多树木,并对树木有了新的认识,这算是我的植物学研究的序幕吧。”在课堂里学的多是理论性的东西,做田野调查实际触摸那些草木后,才发现“实践”的意义:充满着无限生机的植物,隐藏着太多的密码,而那些密码,需要人们去破译。他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因此他认真对待。

惊喜总是与危险相伴(右一为苟光前)

没有意外,优秀毕业生苟光前年被留在农学院树木教研室当老师,教的课程就是树木学,教学生学习分类学知识和识别树木,就像当初他的老师教他一样。开学不久,他和同事再上梵净山采集植物标本。从江口一路徒步行走,再翻山到印江,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晚上,他和同事在森林里找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捡一些树枝垫着,就成了床铺。聘请的民工既当向导又当挑夫、炊事员,几十斤米、几十斤辣椒、十多斤肉一路消耗,天天都是辣椒炒肉,偶尔遇到秋笋,算是“开洋荤”。这样的光景,苟光前说至今想起来仍余音绕梁,感觉时光很能锻造一个人的心性。

此次标本采集行动,苟光前收获颇丰,“有幸与珍稀植物梵净山冷杉和红豆杉零接触,并很幸运地采集到了它们的种子。”“梵净山冷杉”全世界仅在梵净山分布有两三百亩,这让苟光前和他的同事们既心花怒放又大开眼界。许多裸子植物球果的种鳞干后都不会脱落,苟光前没有经验,采集回来的梵净山冷杉,发现种鳞都脱掉了,一下子就傻眼了。“后来再去采集,我们就会提前拿网将球果网住,这样种鳞就不会脱掉。”

既爬山又涉水,这是野外考察的基本功(右一为苟光前)

梵净山在苟光前的生命历程中有着重要的意义,至今他进梵净山已有几十次,对梵净山的表情和风物非常熟悉。尽管去了很多次,但他仍是喜欢去,因为每次去都很憧憬,感觉会有很多好东西新东西在等着他去发现。梵净山的植物种类高达几千种,黔金丝猴、珙桐等稀有动植物,构成纷繁复杂的生命系统。“梵净山是一个宝库,在贵州来说,是植物数一数二的富集地,所以我们都很愿意去,哪怕只是陪着别人。到了那里,还可看看自己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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